他仿佛被赶上架的鸭子，半分由不得自己，怄着一口气将画接了过来。

    先看了字，评价：“此乃用油烟墨所书，作者书法稚嫩，有失工整，绝非出自姣儿之手。”

    又看了画，道：“画是松烟墨所作，虽说所调香料覆盖了原本的味道，但仍留有几分松香之气。”评价完，问叶小棠：“你叫老夫作评，想说什么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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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叶小棠脸上仍挂着从容笑意，让人觉得她底气十足：“诸位可知成云县盛产火油？”

    县令抢答：“火油乃本县支柱，自然知晓。”

    叶小棠继续道：“成云县盛产火油，制墨用的是火油烟，而非松烟，县内所售墨块也均为油烟墨。要用松烟墨作画，除非有自己带墨的习惯。”她目光转向叶姣，笑盈盈的问：“你设计所用是松烟墨，请问你是有带墨出行的惯例，还是说，这是早年画作，非你出自你手，而是你临时拿来充数的？”

    叶姣脸色“唰”的变了。

    “你不要信口胡说，拿不出证据自证清白，便转移话题混淆视听。”

    话已至此，叶小棠不再与叶姣逞口舌之快。

    朝着县令福身行礼道：“大人，民女有没有胡说，找个懂字画的人来验验此画是否近期所作便知。大人也可差人去她住处找一找，看能不能找到松烟墨！”

    县令吩咐：“来人，去查！”

    叶姣大惊失色。

    不敢阻挠官兵，转而质问叶小棠：“你凭什么叫人搜我住处？”

    叶小棠：“是县令大人下令搜的。”

    她原本也没十足把握。

    可看叶姣的反应，就知道自己猜对了。

    她母亲应是香师，且水平不俗。母亲可能将毕生所学记录了下来。死后，孟氏将这些据为己有，又交给叶姣，送叶姣离开了江祜。

    至于叶姣如何拜到杜承门下，就不得而知了。

    搜查官兵不足半个时辰便回来了。

    没找到叶小棠所说的松烟墨，香料倒是有些，但与画中所用香料不符。还找到了一本名为《闻香集》的书和另外几幅画作。

    画作皆为松烟墨所作。

    县里师爷也辨出叶姣所交设计并非新作。

    事实摆在眼前，杜承看叶姣的眼神变得失望起来：“你，真是太令我失望了！”

    叶姣乱了分寸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
    支吾半天，也没想出一句合理的解释。

    情势反转，县令也是意料之外。

    叶姣是杜承弟子，若是直接处置了，怕会丢了杜承颜面，得罪杜承。

    杜承又与州府有联系，倘若杜承记恨在心，哪日在州官面前说他几句坏话，他岂不白白承受无妄之灾？

    杜承不能得罪。

    脑子里飞快想出一个权益之策：“就算设计非今时之作，也不能说明是偷的，最多是无缘此次比赛。”

    朝官兵摆了摆手：“都拿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叶姣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叶小棠忽然开口：“等等。”

    叶姣不知她要做什么，又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。

    叶小棠指着官兵手中那本厚厚的《闻香集》，道：“大人，此书可否借我一看。”

    叶姣大惊。

    这本书是孟氏给她的，叫她一定保存好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。结果没想到今日会引得官兵搜查，心想实在是大意了。

    此时没她说话的资格，着急的看向杜承。

    县令也看向了杜承。

    他不知书的来历，或许是杜承传给叶姣的，叶小棠要看，自然要征询主人意见。

    杜承正为自己不分青红皂白指责叶小棠懊恼，县令忽然投来征询的眼神，让他又添了几分尴尬，极不自然的问叶小棠：“此书乃是故人之作，姑娘缘何要看？”

    对叶小棠的称呼，已然从“宵小”变成了姑娘。

    叶小棠留意的，不是他对自己的称呼。

    而是……

    “故人”

    杜承口中的故人，应该就是自己母亲，淡淡的道：“先生收叶姣为徒，也是因为这位‘故人’？”

    叶姣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
    不想让叶小棠继续问下去，上前拽住杜承胳膊，抽抽答答的哭了起来：“老师，姣儿知错了，姣儿回去一定好好悔改，绝不再做出让老师失望的事。我们走吧。”

    她一哭，杜承心就软了。

    叶小棠简直忍不住想翻个白眼给她。

    不愧是孟氏生出来的两女儿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路数都与叶蓉如出一辙。

    声音提高了几分：“杜先生，我说对了吗？”

    杜承：“是。”

    见杜承对叶姣的态度，叶小棠便觉得自己猜了个十有八九，此时见他确认，嘴角不由掀起一抹轻嘲：“若先生那位故人得知